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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见佛

作者:万里之外时间:2022-12-15 00:56

  【一】

  那使我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佛。当我踏入点着檀香的大殿中,便感受到庄严肃穆的气氛,以及身处高顶下空灵的久远。冲击着我的大脑深处,让我觉得好似什么都有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待我回过神来时,他老和尚已经牵着我的手跪在了佛像前,至于老和尚是谁,长什么样,只记得当时是看不真切的。有关佛的所有画面,也只留得几张。

  我们虔诚的跪拜着。

  我问老和尚:“我们为什么要跪佛像?”

  他反问我:“那你觉得我们应该跪什么?”

  我说:“父母啊,恩人啊之类的。”

  老和尚沉默了,但我知道他是想说些什么的。

  【二】

  那个小姑娘喜欢叫我施主,好像她才是光头似的。

  有一次,我正在用心的诵读佛学,她走过来拉着我跑到外面阶梯下的角落,学着大人的模样问我:“施主,你可有什么疑惑?”

  我顿时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疑惑。”

  夕阳在天边泛着云霞,而我们躲在阶梯下说悄悄话。应该是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多到我愉悦了很久,但却只记得一些比较深刻的话。

  “因为你是施主啊,施主不就是愚蠢的,充满疑惑的。”

  “那我以后当了和尚,也叫你施主。”我气鼓鼓的说道。

  “哈哈哈,和尚也可以是施主哦,比如……”她忽然拉着我的手朝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又从我的手里将石头拿走,“明白了么,施主。”

  “怎么?你不是自愿的么?”

  我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是她让我将石头捡起,是我并不想送给她,我或许不是个施主,只是有着当和尚的缘分。

  【三】

  我姑且不知道她是谁,但有些东西却是深刻的,虽然我亦不知道那是否是属于我的东西,姑且写出来吧。

  当时我们还是年幼的时候,现在想想,有关于她的似乎也依然存在道理,或许她只是极具慧根,又或者是我天生愚钝。

  她说:“这世间万物都在成长,陪伴云的是风,陪伴花草的是阳光,而我要陪伴你成长。”

  我不解道:“云也会成长么?”

  她笑笑不说话,似乎到底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没有意识到陪伴的意义。

  往后清晨,午时,晚上,我们都在一起做着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有时候是连着好几天在阶梯下玩耍,她还找到个新的玩法,就是喜欢用手去摸着我的头,或许是嫌我笨看能不能磨出点智慧来。午时又会带着我去山上的那颗老树旁,捡拾地上的树叶拼成各种图画。晚上则是看星星看月亮。

  她说:“这样的陪伴总是有意义的,你也会成长。”

  我沉默,依然想不通成长是什么,但已有一丝莫名的悸动。原来重复也并不是只有枯燥。

  【四】

  即使是重复的日子,也让我每天都有了期盼,我期盼明天的到来,期盼明天又和昨天一样。

  就这样,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有关于我成长的记忆里,全都是她的身影,全是那些重复的片段。

  也许我真应该懂得有意义的陪伴是什么,不然就不会失去什么了。云不会成长,但会因风而远去,去到一个没有风的地方。

  我不正是那阵风么?

  那天,当她看着已经长高很多的我,笑着问我:“你现在知道成长是什么了么?”

  我的脑中一团乱麻,伴随着适时的雨,让我浑身冰凉,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和尚,施主要离开了。”

  这是我听得最清晰的话,却也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话。她这次称呼我为和尚,或许这次疑惑的是她罢。

  “我们都成长了。”她背过身去,我能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而只这一个背影,却让我看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和尚,忘了我吧。”

  眼见她登上马车,眼见她放下窗帷。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雨幕里。

  她离去的缘由我已忘却。只记得当时的场景,当我目送她离开时,仿佛晴天本应有的雨全住在了我的眼睛里,落又怕它跑进别人的眼睛里,只好自己忍着,十分难受。

  但我现在想来,或许是她厌倦了重复的日子,她毕竟不是我,也许不如我那般喜欢……我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马车临走前,她从马车里说过什么,好像是对我说了成长是什么,又好像只是感慨那青梅竹马般的陪伴,究竟是记不清了,也许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成长吧,我当时若回答了她的问题,或许她便会抛弃一切留下来。

  成长,成长,哎……

  我的答案是什么呢?

  老和尚这时走了过来,当初牵着我的老和尚如今还是那般模样。

  他就站在我的身边,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是模糊的看不真切,此刻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他站在我的身边,慈祥的看着我,问我:“你想做什么呢?”

  我蓦然一惊,不再纠结于答案。

  而是再也忍不住冲进大殿内,匍匐在佛的脚下,心里苦求着别离别离。

  “哎。”

  从殿外传出一声叹息。

  【五】

  “施主,说出你的疑惑吧,我帮你?”

  我的耳边又听来另一个声音,我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佛像:“我已经跪下了。”

  “你为什么不去跪父母,恩人呢?”

  我摇摇头:“人世间有太多的希冀随时落空,太多的事情不可强求。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结局。”

  “施主,起来吧,看看我是谁。”

  当我抬起头时,便看到了当年的小姑娘。或许我在此刻才终于发现,成长与陪伴都是极具依赖的。

  “你是佛么?”我站起来问道。

  “是的。”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无言,至今为止我依然没有搞懂很多东西,我的脑子里一片迷雾。我既想与她好,又总是情不自禁的冒出独特的想法,可一想到她的笑容又十分不舍。

  大概是在几年前,在与她重复的日子里,我时常清晰的感受到自然的一切,那一切都在组织与破碎,而破碎便是一切的终极。在那终极里我却找到了无物无我的欢喜。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什么。

  破碎,组织,成长,喜欢。

  不禁泪流满面。

  原来这只是一个容易破碎的梦,因不舍她又不断的组织,当我明白最终会清醒时才是成长。

  只是,我已经喜欢了她。

  无物无我的欢喜?是了,清醒后无物无我才能欢喜。

  我又跪下来,却求的不是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这样就会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六】

  就那样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于盘膝坐定中睁开双眼,周围的景物便忽然快速的朝两旁掠去,一阵恍惚后,我回到了幼时,更恢复了幼时模样。

  却还是在大殿内,大殿内有个成长后的我跪于佛像前,我看着跪于佛像前的他,依旧是不真切。此时不知是从过去望未来,还是未来望过去,但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

  抬头再看向那佛像,那曾使我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佛。而我的确也见过了。

  周围的景象忽然又一瞬而去。

  一阵恍惚后,我来到了未来的黄昏,这里却远离寺庙,老和尚就站在我的身边,指着远处的寺庙,那寺庙不知何故竟起了火。

  眼看着昔日的庙宇被烈火焚烧,不知缘由,亦不知从何处起悲伤。只想着此刻若有人陪伴多好,这也是我真实期望的,但我从不期望能实现,因为一场回忆过后,我又是否还能再见到佛?

  老和尚转过头来,透着火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随后看着他一点点的破碎。

  我的心中升起一丝明悟,那叫我施主的人也于此刻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一点点的破碎,我便站在破碎而去的虚无中,陷入了无限的欢喜。

  原来这才是你离去的缘由。

  【六】(续)

  梦碎之后,我时常想起梦中的情景,有时魔怔,一想便是好几个小时。

  关于她为什么离去,此时竟有些茫然了,而我所知的成长,也随着岁月渐去,一点点的模糊。是了,我还记得些什么呢?

  原来老和尚便是老了之后的我,他一直在未来望着过去,望着我的一生,那么他以为的成长又是什么呢?我究竟是有些在意了,对于越想不清的事情,越想想清,同时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那个梦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它存在我的记忆里,于是我一想就能回忆起梦中的事情,比起现实的记忆,它有着更多的神秘感,以及摸不着头脑的后续。

  我也想过那是不是清醒梦,并非没有做过清醒梦,我深刻记得清醒梦中的每一个细节,那是一种意识在梦里苏醒,而后意识所能想到的一切皆可于梦中具现化。只是梦里苏醒是不长久的,苏醒毕竟是现实的标志,一旦梦里苏醒了意识,那便是在回归现实的途中。并且清醒梦所见到的不会像是用双眼看到的,更像是脑海中想象的画面一样,回想起来会有点暗,但总归是清晰了许多。

  以此看来,我实在是聪慧,在那个不愿结束的梦里,每当意识苏醒时,便会想着沉下去,沉下去,回到那个不愿结束的梦里,即使断断续续的,即使终会破碎,破碎后又不知岁月几何方能再次入梦。

  【七】

  那是一个静悄悄的夜晚,虽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沉闷的心思总归是比往常又深沉了些许,更何况透过窗户所见的清皎明月,使得脑海中不由的浮想联翩。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还是睡觉吧,熄灯后,闭上眼睛, 不知又会做个什么梦。

  【八】

  寺庙外排了一条长队,我走过去排到最后面,跟随着前面的人一步一个阶梯向着寺庙走去,不一会儿,我的后面也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当终于轮到我时,我走到佛像前的蒲团上,双膝跪在上面,头缓缓的朝着地面磕去。

  就在这时,我的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悲伤,当我想站起来来时,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我也不知为何,仿佛我此来是为了哭这一遭的,我终于是没忍住,眼泪悄悄的流了出来。

  后面的人见我久久没有动静,跑过来在我周围围了一圈,当看泪流满面的我时,一个好心人问我:“和尚,有什么伤心事?”

  我不知怎么回答,但那悲伤却止不住,我想短时间是无法动身了,于是开口说道:“忽而百感交集,一时不能自已。”

  “哎。”不知是谁叹息一声,人群就此慢慢的散去。

  直至夜晚来临,我依旧跪在那里,心里的悲伤倒是淡了,只是却不想站起来。

  为何要起来呢?我没有答案,我开始胡思乱想,思考另一个问题,为何我想跪着?

  听着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夏蝉聒噪的叫着,飞蛾煽动的翅膀撞着灯笼。我想人生应当会有一种姿势去渡过。风儿永远不会无常,它只是一直飘荡;夏蝉的生命需要那一声声的鸣叫,却成全了夏的韵律;飞蛾渴望着炙热,终不所得,也从不放弃。

  我忽然想着,以这种姿势去渡过一生也是不错的。

  人的一生却没有这么简单,人要去经历、来往,人生的姿势也有着许许多多,我忽而又感到一阵悲哀,那悲哀没来由,大抵是为了不简单的人生罢了。

  胡思乱想过后,闻着檀香的香味,我的思绪开始下沉,渐渐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向着虚无闭上了眼睛。

  【九】

  当我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照进殿堂内,我的影子被拉向侧边的柱子上,柱子旁边的地面上却还有着另一个影子。

  我侧头看,身边不知何时跪着一个人,那人看不清模样,却有着和我相同的气息,我们连呼吸的频率都是一致。见我醒来,他也没有看向我,我却感到很和谐,没有丝毫的别扭。

  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次不知是从过去望未来,还是未来望过去的画面,此刻竟像是过去来到了未来,未来等来了过去。

  “你为何来。”他问我。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他是来解惑的。

  “来自有来的理由,只是我说不清楚,但大概是因为想见一面吧。”

  “你见过生死么?灵堂里有的人哭,有的人平静,还有的人在说笑,我觉得说笑的人是错误的,他们不应该说笑,至少在这种场合应该保持严肃。”

  “亲近的人自然会哭,不亲近的人没有很深的感情,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往来说笑呢,同样都是活着的人,既然可以哭,自然也可以笑,这并不会破坏严肃。”我反驳道。

  “是啊,同样都是活着的人,可有的人分别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仿佛已是不同世界的人,但你还是会想念,于是她便有时让你笑,有时让你哭。”

  话说完后,他站起身来走出大殿,留下思考着的我,慢慢的不平静,心里的湖面开始起伏,原来这是我没来由悲伤的一部分。

  我时常想参破生死,为什么这样想呢,因为人生无常,倘若人生中的陌生是一个姿势,亲切又是一个姿势,可亲切的人有时会变得陌生,觉得陌生回想起来又应该是亲切,到底是亲切还是陌生,在这样的矛盾中,便不知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姿势了,便觉得严肃应该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时常想参破生死,因为再也见不到了会生不如死。我想自然中的动物在自然法则下的弱肉强食会自然很多,死亡是自然中常见的事情,天不会为此而塌陷。我们不当以一种已拥有的东西彻底的失去而看待死亡,生命的形式注定每个不同的生命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个体的旅程所要到的终点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离别亦是如此,理智的看待离别,便不会有深切的痛苦,觉得这只是自然,正常的。

  可是,我是个人啊,我会冲动,会愤怒,会悲伤,亦会欢喜,会觉得有的人或事是重于生死的,会觉得生命是可以豁出去的,可见人的认知是高于自然法则的。

  如此我既不想摆出严肃的姿势,又不想否认我的执着,既想着再见一面,又害怕终是离别,心中五味杂陈。

  【十】

  往后的日子里,既闻花落,又听雪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保持的跪着的姿势已经许久许久,久到从一个年轻的和尚变成了一个老和尚。

  在这许久许久的时光里,我想了很多,有时想着以这样一个姿势直到最后也是不错的。

  有时也会忏悔,人生中也曾做过许多错事,错失过许多选择,它们使我常常夜不能寐,醒不能安,迷迷浊浊度过一日又一日。于是我便想,是我放不下,还是我不愿放过自己,又或者是过去放不过我,无论是哪个,我终究是不能清清白白的做人了。

  如今我老了,这也倒好,从初始跪着的那一刻到如今,我再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以及动过什么不好的心思。我想这便是人间最美好的姿势罢,不用去经历,一寺一人便是经历,不用去烦恼,一寺一人从没有过亏欠。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空灵的欢喜,想来即使见不到那一面,也圆满无憾了。

  渐渐的我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忘记了自己是谁,有时会想自己是块活着的石头,有时又会想自己便是一座活着的大山。

  又或者我便是那活着的宇宙?虚无中的热闹与生灭,只是我念起念落的瞬间,它们既因我缘聚,又因我缘散,我只是看个明白,心中却没有波澜。

  原来世间万物都只是我的过客……

  想到此处,我的心中脱离了那种欢喜,反而一阵悲痛,想不到这也是我悲伤的一部分。

  我如何能是石头,大山,宇宙,我只是一个人罢了,有时我想留住美好的景色,却只能匆匆一瞥,想见一面,却只能跪在这里。

  我不禁发出一声悲呼,世间种种,如之奈何。

  【十一】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也许真的过了五百年,但我还是未能见那一面,五百年的沉默让我愈加憔悴,五百年的沉思千言,又会在时间的河流中,流向谁的脑中。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说无缘,我只好顺其自然,等待旅程的终点……

  佛说无缘,我只好留住自己,记住人生的初见……

  佛说无缘,我只好继续跪着,只为简单的思念……

  佛啊,你可只我心灵纯粹,只想再见一面。

  五百年,梦中还知身是客,欢喜何求。

  我早已明白这是一个梦,与上次的梦不同,它无法在意识苏醒时破碎,与清醒梦也不同,它无法被意识掌控以及及时的苏醒,于是我便清醒的在这梦中渡过一天又一天,即使我明白如何离去。

  那次梦中的最后,寺庙起火了,然后一切都破碎,所以我若想离去,只需放一把火,烧毁掉一切,只是在这里许久的日子,以成为我的不舍,更何况终不所得,也不愿放弃。

  倘若真的要在梦中走一遍终点再醒来,我也是无憾的。

  【十二】

  “和尚?不,现在是老和尚了。”

  梦中的梦中梦见到了她,醒来一声轻笑又一声叹息。

  “老和尚,你怎么了?”

  听见声音,我的心蓦然一颤,不可思议的慢慢的转过头望向身侧,生怕这又是一场泡沫幻影,可当真亲眼见到她时,我的心瞬间被无限的欢喜充满,那欢喜充斥着全身,让我不能自已,此刻竟忍不住落泪。

  “你是从梦中走出来的么?”

  “我等了好久好久,甚至想着永远等下去,等到醒来恐怕还要继续等下去。”我声音沙哑的说道,眼睛一刻也不离她,也不敢眨眼,多怕她会凭空消失。

  她双手合十,转过头看向我,眼角却带着泪痕,她轻声的说道。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哪怕人生是幻是真,生命存在或是消泯,只求再见一面。”

  “佛说,他若离开,你们便无缘。”

  她站起来,走到我的身前,将我扶了起来,看着她,我终于有了站起来的勇气。

  “当我醒来时,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可佛告诉我说在另一个世界,有个和我做着同一个梦的人,我才明白,梦中的那个人是真实的。

  于是我便想着再见你一面,佛说我们之间相隔了五百年的时空距离,那次同梦只是一个偶然,是无数年来的第一次,如若想再见一面,佛可以帮我再塑造一个梦,只是你需要在这个梦里先待五百年,中途若离开便从此无缘,而我在我那个世界要消去五百年的时空距离后,便可以入梦。”

  “那五百年来,我一直在看着梦中的你,我知道你是愿意的,正如我是愿意的一样,不会放弃。”

  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疚。

  “我愿意。”我赶忙回道。

  她扶着我走出寺庙,看着寺庙外与当初一样一尘不变的景色,我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到了儿时。

  “那你在那个梦里为什么要离去呢?”

  “因为佛想让我参悟什么是成长,在那个偶尔破碎又重组的梦里,一次次见你破碎,在那破碎的虚无中,我得到了无物无我的欢喜,我便以为成长是破碎后的大彻大悟,无物无我,我以为我悟了,便离开了。”

  “可是后来即使是虚无,也无法使我欢喜了,因为我突然明白大彻大悟,无物无我又如何呢,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成长。”

  她说完后,微笑的看着我,俏丽的面容开始变得苍老,满头的青丝也成了白发。

  “你若如初见,我便待你如初见。”

  我轻声的说道。

  “一个人的成长是虚无,两个人的成长,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分开相聚,永远都是陪伴。”

  这时从石阶下缓缓走来一个身影,当靠近了再瞧,却是幼时模样的我,我瞬间想起上次的梦中,最后我成了幼时的模样。他看着我的目中露出一股茫然以及思索,当看到我身边的她时,不由笑了:“这便是我们想要的结局么?”

  看着他,我的脑中闪过一丝明悟。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或许我都从未离开,只想寻着一个结局。

  同时我想清楚了一点,那次她离去后,我再见到的她,确实是佛,佛让我看到了未来,于是才有了现在执着。

  “是的,这便是我们想要结局,纵然生死离别,也不过如此。”

  “那为何最后寺庙会被烧毁呢?”他问道。

  当他问完这句话时,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一半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着,另一半的天空是金色的黄昏,一道闪电劈下,将寺庙点燃起焰火。

  我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心中却没有悲伤,在彼此的笑容模样中,开始一点点的破碎。

  “因为只为见一面。”
  (文/万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