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资学者,或究诗论律,或鄙今尚古。究诗论律,则恃其微隘之所识,以为大,而独工诗格,耻于西学。鄙今尚古,则仗其浅陋之所行,以为礼,而拘繁溺帙,喜于琐屑。
或其甚者,曰:“改革之后,不复儒学。改革者,师夷之路也,有去无回,以致儒学见衰于当下,百年将殁。”
此诚乃涂巷之见、衢道之说,其岂可见信乎?
予以为,儒学之兴废,无关西学。
儒之开者为周公、文王,始创于丘。丘善《春秋》,周游列国,是故儒学未艾,使后继有人者。儒之所以传千年,凡轲、况、北海、伯起、昌黎、二程、元晦、守仁,诸此圣贤之功也。更有武帝定《四书》《五经》,隋炀启科举明经,故儒之不逊于佛、道也。
今或曰此千年之学,将毁于百年之改革,诚可笑矣!
岂不见盛唐之广纳,犹有太白答蕃;晚清之颓谢,犹有则徐习西。虽开放有大小、对外有差异,亦不妨有志之士博学中西。更有学士鸿铭,留洋于外,求学于海,亦崇儒行古、不妨周礼,是故学西不败儒,诚也!
曰:“今之人学西,使其行也离道,其言也失度。纵有法治,而以价值取材;纵有国别,而以资本定论。国人之所以不循儒礼,皆此不良之风、恶性之争使然也。”
对曰:“不然。”
西学之于中国,乃文艺复兴之于欧洲,简曰:西学废不仁之陋习,而不废中华之正礼。
洋务之初,工业之末,列强以工业强其强,弱国以守旧弱其弱,故有纷争。清末之闭锁,唯西学可救;守旧之顽固,唯开放可易。故有实业、工厂兴于晚清。苟令清王无此器械,则中华控于列强,甚可更早。故西学可强国者,习之,益!
辛亥之初,烽烟之后,逸仙以兵戈立民国,以法治明礼节。故陋习得废,故新学得兴。陋习得废,则及笄不复缠足,弱冠不必尾辫。新学得兴,则见公面官,皆称先生;来往交好,咸为握手。是为良策,益国益民,究其根本,实自于西,乃文艺复兴之平等、民主也。尚可循逆而问焉:“今使汝行尾辫缠足之事,曷愿?”
至于资本竞争,古之存“优胜劣汰”之说。以价取人,为价其价以报国。以资取业,为资其资以济世。若怀仁德,则无关资价,皆惠于本。若不怀,则绳之以法,以昭世理。况资本、竞争皆归于国,国归于民,竞争善,则循之,利民;不善,则改之,听民。若商企不决于资,高低不决于价,则反使鸡犬为官,乌烟为庙,其可利于民乎?故竞以求其位,非可非也。
是故西学不可一言以蔽,发展不可一蹴而就。儒学之兴废关乎世人,行道在乎世人。非可归咎于西体也。
习近平有语:“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事之美恶皆可知于当下之所行所效,吾等更当以家国为己任,不忘初心,为新天地而砥砺前行。
穷而不穷其志,达而兼达于民,此儒之义也。是以不怨天尤人,而知任重道远;不恃才放旷,而知天地广博。
行之,励之,致之,至之!
(文/夕阳右岸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