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昔风流青山媚,一笑人间万事》
文/忧酒
【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
有怅寒潮,无情残照。萧萧南浦,霜条孤影。又有谁记得,旧时飞絮,晚来寒烟斜阳。她从来都是浪漫风骨同在的。她的出身不似她人高贵,却成就了她的风骨与才气。她本名杨爱,得江南名伎照拂。年少才思凝愁,得影怜之名,取自“顾影自怜”之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瘦腰如舞,念昔风流。暗伤如许,深怜低语。画作娴熟简约,清丽有致。书法有“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的美名。吟诗作对时,她的耀眼似乎艳阳亦有所不及。才思敏捷的她不喜顾影自怜,她独爱的是辛弃疾“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潇洒自信,故她为自己取小字“柳如是”。亦是《金刚经》的第一句,如是我闻。
【点点香魂清梦里,又有个人儿似你】
烟花柳巷,却有初逢。云间三子,恰似神明。女子的闲愁,不过是儿女情长罢了。画舫凌波初相见,得见八艳步芳尘。诗文点墨的唱和,让她不觉恍惚,眼前这个眼中似有万千柔情缱绻的人,是否就是她的神明,是她飘零半生的救赎。她还未曾深想,就已听闻他要离去的事实。她态度浅淡,内心却深感失望。若如此,那她和他的这些誓言,又算什么?她从未出言挽留,因为于事无补。他临行时她却还是深深凝视,似有不舍,步步回顾。
【如是我闻,相思红豆,得遇良人,曰探花郎】
春酿秋雨,未寻桃花。写诗抚琴,独步山水。她从来都是淡然处之的,前尘往事,既然已无益,她自是不必再相思。从此女扮男装,出入书香之地,诗词唱和,文章候教。得识当朝探花郎。面对友人询问何为佳婿,她饮酒浅笑,回答道:“虞山钱牧斋那样的?”
【徜徉湖光山色,诗酒相陪】
徜徉四处风景,志趣相同。他也从未负过她的倾心相许,他为她建我闻室,应和她名中的“如是我闻”。一掷千金,将绛云楼红豆馆相赠,以嫡妻之礼求娶。他罔顾世俗,面对世人的偏见,他与她徜徉山水,画舫轻泛,任凭人言,彼此仍然情同琴瑟,描眉情笃。且共诗酒,同看青山。即使她出身青楼,他也只笑称她名“柳儒士。”
【同琴瑟,画眉弯,却有分歧】
隐居山林,弄书锄地,清闲二字是平常。千金纵买卿一笑,然不及卿才纵横。毫无疑问,柳如是是钱谦益的天下无双,钱谦益是柳如是的念念难忘。在乱世里,风雨飘摇,他们彼此扶持,维护明末最后一丝书香。这段情本可以一直如此,可天难遂人愿,谁知江山不保却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分歧。偕隐林泉,以娱晚景。面对国仇家恨,她主张殉国,他却想归降。他的所作所为,终究是寒了她的心。
【此去经年,爱慕成书】
在离开他的那些日子里,她四处探访,见到处处皆是国泰民安,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色。她才真正理解明白了钱谦益的用意。是哪一朝哪一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是否安好,是否快乐。她好像想通了什么,回去见到步履阑珊的他,两人和好如初。此去经年,爱慕成书。天下无双,念念不忘。她这一生,总算是完成了年少心愿,做人嫡妻,不为妾室,与爱慕的良人终老,书卷唱和,诗酒相陪。
面对青山,她明媚自信直言应如是;
面对良人,她柔婉多才举案齐眉;
面对国仇家恨她刚烈殉国;
她是青山妩媚,亦是一笑人间万事的秦淮八艳之首。
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
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