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枕边散不去的美梦,总教人春风激荡,心飞扬。那清风过处,惹了迷人的栀子花香……
脚下,这条道,走过去,走过来,不知多少回,但与栀子花相遇,倒是头一次。一度以为,这条偏僻的小路只有绵延的绿草与参差灌木的点缀,未承想,栀子花也隐藏其内,犹似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子,天生娇媚的容颜,勿须让人记取。凝望稍久些,又觉得它更像一位超然尘外的隐者,在众多浓绿中默默无闻,不曲高和寡、鹤立鸡群,不自鸣得意,疯吐清芬,只迎着朝霞暮雨,夕照晨晖,掩藏身影,单纯地对着一袖清风,两朵烟云,三声鸟鸣……
站在石梯上,放眼望去,万绿丛中一点白远比万绿丛中一点红更显纯净与诗意。你看,那盛开的栀子花,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娟秀的脸颊,一层层的花瓣含着清露,映着叶影鸟影、蓝天朝霞;半开的花朵,轻启薄唇,恍若在叶间讲一个悄悄话,只是不知这悄悄话里,除了有风的故事,树的翠绿,是否还有转瞬即逝的青春年华?最讨人喜欢的当属气定神闲的花蕾,它们倚着枝丫,不向风垂询开放的日期,也不向阳光打探如何变得娇媚的秘密,就那么静寂无声地,向着清风云水,打量着红尘俗世的来来去去……
当思绪从栀子花中抽身,猛地,心头不禁一惊:那无边的绿色,像极了一个巨大的画框,零零星星点缀其间的栀子花,不是雪,犹如画纸上的留白,风一来,这点点雪白便生动活泛起来,势要向绿色扑去,可我等了很久,那绿色终未敢扑去,反倒是,那点点白色顿生了许多静气,直愣愣地挺起身子,闲看绿色泛滥与风的来去。
不过,随着风迹渐渐淡去,我发现其中隐含着更多深刻的东西。似乎,那绿意的翻卷与澎湃,都在为白色的风起云涌而准备,风来时,绿色作衬,舞台交给白色去打理,或纵或横,或动或静,一任白色经营,风去后,白色不再随心所欲,漫养一怀恬静,静睹绿色疯长,遮蔽,淹没花身。
想来,生命就应该是这种态势。生而默默无闻,又于默默无闻中生辉,一旦像风一样的际遇来临,便擦亮生命的底色,活出生命的本真,风风光光地活一回,然后,等风云归于寂静,岁月之潮不再翻腾,又悄然回到默默无闻,深藏身与名。
其间,所经历的一切,来与没来一样,去与未去同一。像枕边散不去的美梦,总教人春风激荡,心飞扬,那清风过处,总泛起栀子花迷人的心香……
(文/*闲坐等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