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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友

评分作者:谷子时间:2021-01-22 08:05

  a君躺在医院胸外科的病床上,整整七天了。
  虽然经过了医护人员五个半小时的奋力抢救,才总算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他的一条小命。
  按照医嘱他必须在这里接受治疗与观察一段时间。毕竟是刀伤,而且被捅的很深,伤及了胸肺。

  医院里很安静。除了走廊里往来各病室间的医护人员轻轻的脚步声以及器械与托盘金属碰触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和喣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照着a 君苍白缺少血色的额和脸上。从他微蹵紧锁的眉头,看得出他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似乎还在隐隐的做痛。

  说起来,a君也够不幸的。直到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遭此横祸,稀里糊涂的被人捅了一刀。
  他只记得那天傍晚和几个朋友在一家熟悉的酒馆小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不知为什么身边的两个昔日要好哥们竟然吵了起来。吵来吵去,竟一发不可收拾。
  由原来和和气气进来入座,到慢声细语的推杯换盏,后来发展到豪言壮语般的唇齿舌枪,最后因话不投机而造成矛盾升级,双方竟然动用了全武行,以兵戎相见。刀子是哪来的?是钥匙链上的水果刀,还是……?
  他始终也弄不明白了。
  明明自己是以调停者身份出现,竭尽全力的想把恶化的事态平息下来,使两位老兄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哪曾想交战双方各不相让,正处方兴未哀之势。结果,两位斗士相安无恙,自己却倒地躺枪挨了一刀。

  这一刀,把他捅懵了,也捅傻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乌龙刀的滋味。那种平生素未体验过的割肉戳骨的剧痛足以令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事后从主刀医生口中才得知:伤及部位距离心脏只有七毫米之近。听到这,他的后背直冒凉风,后脖颈一阵颤栗涌出了许多鸡皮疙瘩。心想:多悬啊!

  令他糊涂与懵懂的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晓两人之中究竟是谁捅了他乌龙的一刀。由于当初现场乱做一团,他只顾着拉架没细顾及到刀从何处而来。听妻子说:两位老兄到现在还异口同声说对方使用了刀子,都拒绝承认是自己干的。

  看来问题有点复杂。原本是几个兄弟之间很简单的一场内讧,非要上升到复杂的法律层面上来解决问题了。这岂不叫江湖世人耻笑!

  不报案,暗自压下吧!a君觉得自己遭点罪倒好说,咬牙挺一挺很快就会过去。可那么多的手术费和正在发生的其它药费和医疗费用……?
  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平时肝胆相照的好哥们,怎能在这样无情无义的推卸责任呢? 况且,自己是为了哥们义气才扛的这一刀。无论从情从理,还是从道德与法律的层面上讲,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说不过去的。
  还有让a君更加非夷所思的是,自从两个人把他抬进了医院,临时交了一笔医疗费用后,就再也没来过。
  此时的他,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用他那忧伤、茫然而无神的目光久久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心想:这就是哥们。这就是江湖。

  都说江湖水太深,哪曾想深的竟然看不见人影啊!
  有钱没钱是小事,哪怕你们来个人也行,不用你们说千感恩、万感谢的那些貌似虚伪的肺腑之言。也不用你们买什么罐头、水果、营养品之类东西。只要你们人来了,哪怕在兄弟的床边坐一会儿,什么也不用说。哪怕是只有默默的五分钟,就足够了。

  这短短的五分钟和我们几十年的友情相比只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朵浪花而已,不至于让你们如此的吝惜吧?
  想到这,a君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此时的他,觉得心里一阵翻滚,五味杂陈夹着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泪水沿着颧骨和鼻梁一直流到了嘴角,滴在被白布包扎的胸口上。
  “九号床,换药了……”
  随着声音,病房的门开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小护士推着处置车走了进来。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当a君的妻子把手机递给他时,电话里传来一种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中音。
  果然是他…………
  这些天,没见着人影终于听到那种熟悉的语音了 。这,或多或少对a君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蔚籍吧!

  电话里是按照礼数的程序走的,先是一阵子虚寒温暖的关怀备至;然后再询问身体恢复状况的如何。接着又关怀一下最近的饮食情况。电话里话语不少,唯独没有提起医疗费的事;唯独没有提起是谁伤害了a君;唯独没有a君最希望听到的那种发至肺腑的致歉。而是一口一个我们如何,如何。尤其是男中音最后那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像似第二把锋利的钢刀又重新插进a君的心脏。

  “事情已经过去了,把它忘记吧!”
  “奶奶的,说的轻松,不如刀子扎的深。这一刀险些没要老子的命,换个你试试,兔崽子。”
  a君狠狠的把电话摔在了床上,愤愤地大声怒骂着……完后他语重心长,有气无力的倒在床上,说了一声:
  “嗨!这就是哥们啊!”

  谷子,于奥克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