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花与柳的烟雾深处——然这里并不是什么桃源乡。不过话也说绝对了,对一些人来说,这里便是让人无法自拔的天堂——或许恶魔撒旦的情人莉莉丝便躺在花街的某张床上。
这里的空气中充斥着足以让人目眩的香气——我并不觉得这是花香——确切来讲,应该是劣质脂粉虚假的味道。而在这“香气”中,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令人打一激灵的酒气,呕吐物的酸,以及不知名的东西腐烂在旮旯里所发出的无法形容的臭味。
而人们,便在这些味道里笑着,哭着,醉着……
我踩着烂掉的花叶,迈过一滩滩不知名的物体,与那些浓妆艳抹谄媚笑着的女人们和一身酒气涨红着脸胡言乱语的男人们擦肩而过。在这连月亮和数不过来的灯笼都无法照亮的地方里徘徊,最终,我躲到了黑暗里。
“小哥,来玩吗?”黑夜的转角,一个女人抽着烟,倚在门上,她没有笑,丝毫没有拉拢我勾引我的意思。她乜斜我一眼,吐出这么一句话,兴许,无论我答不答应她都不在乎,就算我不理她转身而去她也不会做丝毫阻拦。
也许,她在常年拉客的生活中倦了。
“走啊。”我迈上矮矮的、不平的台阶,进了那间屋子。
这个女人并不年轻,厚厚的粉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沟沟壑壑——同样的,这些沟壑与不带温情的双眸也遮不住她眉宇间的妩媚——隔着浓浓的月光,我也能闻到她身上的香。
“来吧。”她双唇一碰蹦出两个字,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扣动了几下腰带,然后躺在了床上——我才知道,原来她只穿了这么一件大衣。我趴在她身上,做着每个来这的男人都会做的事。
“能吻你吗?”
“非吻不可的话,提上裤子出去吧。”
我停下来,把衣服都穿上。
“做皮肉生意出卖身体却在乎自己的吻?肯都有不少客人因为这个嫌弃你吧。”
“怎么,你也想他们一样来奚落我?”女人点了一支烟,坐在月光下光着身子抽了起来。
“你的这张嘴,吻过多少女人?”
“你要是不收的话,那就是零。”
“处?”
“不行吗?”
女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嘴角的皱纹里填满了来自花街上空的月光和来自花街深处的香,带着香气的月光是浓稠的,是苦的,也是涩的。她的眼睛半眯着,依旧冰冷,却有了光亮——兴许是月光吧。那光亮凉凉的,像半融化的冰,冷,却并不坚硬,你用手去捏,它会挣扎一下硌你一下,然后瞬间就碎了。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从月落到日起,看着太阳是怎么把月光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蒸干。等到月亮干瘪了消失在天际中,太阳丰满了躺在苍穹里,阳光照在女人的身上,描摹出她枯瘦的轮廓。我悄无声的起身,欲与月亮一样消失在笙歌靡靡的花街角落里。
“诶,钱呢?”
(文/乐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