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原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春意来得一丝不苟,来得狂放,红了枝头,绿了荒野,驱散入春最后的凉意;向万物展示他蓬勃的生命。
春虽盎然,却染不回父亲乌黑的鬓发。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岁月不饶人,父亲不能如春那般四季轮回。根根银丝大肆侵占他的头颅。满头白发将阳光反射,刺入我双眸,扎进我的心窝,疼痛不已。他的双眸已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脸颊上深刻着岁月的沧桑,如同纵横交错的沟壑,触目惊心!看到他手拄拐杖,步履蹒跚,我总会黯然神伤,五味杂陈。
成家时,父亲刚成年,也就在那年的大年三十,奶奶叫来众亲友,作证分了家,父母亲带刚满月的哥哥住进用木板围成的简陋茅屋,环堵萧然,靠着匮乏的生活用具,艰难度日。为了生计,无奈父亲只好伸手向奶奶借钱,买来工具,自己揣摩木工,自学技艺,四处奔波。
清晰记得,我年幼时被一壶滚烫的沸水烫伤整条大腿,奄奄一息,众人都以为我要撒手人寰,但父亲不放弃一丝希望,赤脚跑到镇上把老中医背回来,同死神抗争几个晚上,终捡回了我一条命。现在只要看到腿上的伤疤,我总会感激涕零。
父亲就如那耕牛一样,默默不语,只顾低头苦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却从未言苦。他用他的青春,将一贫如洗的家经营的幸福美满,他的足迹遍布这块热土,如今他不再健步如飞,不再意气风发,不再……
父亲老了,在我能自食其力,撑起一家时,他悄悄地老去了。
我深知,父亲的恩情此生难报,此刻,我能做的唯有:搀扶他,陪着他,让他在余生的路上不再孤独,不再受风雨。
(文/缘来是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