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鸟的传说
文/修竹(张健)
“金娃十八棵，不在前坡就在后坡，找不着就问桑大哥”——有人破译了棒槌鸟婉转的叫声，这曾荡起人们多少梦想啊！
村庄西南边，是黛青色的大山，形状就像牛鞅子，村里人形象地叫它“鞅子岭”。那里，承载着村庄世代的梦想和敬畏。从前，人们说鞅子岭上有棒槌（大个儿的野生人参），价可抵金，长在桑树下。桑树倒是随处可见，可谁见过金娃娃一样的棒槌呢？夜晚，庄稼人躺在硬梆梆的土炕上，望着黢黑的屋顶，枕着棒槌鸟的歌唱，或许会走入一个殷实的梦；一大早，披着露水的鸟鸣清爽地撞击着耳鼓，人们从土里刨食的苦涩中，咀嚼出一星点儿的甜味。
这一天，当太阳跌落在西山的柞木林中，一对夫妇从田里归来，疲惫地走向他们在鞅子岭下的家。五岁的娃儿迎出来，欢悦地讲诉着——这几天，有个胖胖的小孩儿，穿着红兜兜，天天来玩，天黑就朝山里走了。爹听了眼睛一亮：娃儿他妈，兴许是咱的福气来了！爹抱过娃儿，硬胡茬儿贴到娃儿的脸上，如此这般地叮咛一番。
第二天刚放亮，爹妈荷锄而去。那个胖乎乎的孩儿从后门蹦进来，红兜兜下的小男根一颤一颤的……
“天快黑啦，明个儿再玩。”度过了快乐的一天，胖孩儿要走了。娃儿拿出爹给的一大团红线，偷偷系在胖孩儿红兜兜背后的绑带上。
爹妈回来了：娃儿，你给咱家带来洪福了！他们循着红线，走进鞅子岭深处。
借着最后一抹夕阳，他们看到山坡上脸盆大小的一个水潭。棒槌！爹惊喜地呼叫。红线系在一根浅绿色的茎杆上，青翠的叶片和粉嫩的花儿，凄艳地倒映在夕阳染红的水中。眼前的一切，神秘而生动。
看着爹妈兴奋的样子，娃儿一脸的雾水。爹高举起铲子——突然一阵风起，刮得人睁不开眼睛。爹手一松，铲子滚落到山涧里。一会儿，风停了，他们睁开眼，天边的晚霞已被吹散；在灰暗的暮色里，水潭不见了，棒槌已无影无踪。面前矗起一株高大的桑树，枝桠上还挂着一根红线……
天亮了，娃儿向爹妈讲起他的梦：胖孩儿挣断了兜兜上的红线，说不跟你玩了，你们净想着害人。
从此，村里再也听不到棒槌鸟的叫声了。人们感到心里有些空荡，凄苦的日子更加艰涩了。
好多岁月过去了，人们一直都没有忘记棒槌鸟。天黑时，大人们躺在被窝里，时常对孩子讲起棒槌鸟。一代一代的孩子们，梦里也时常会有一个红兜兜。
人们是多么期盼棒槌鸟飞回来，唱起婉转的歌：金娃十八棵，不在前坡就在后坡……
20010706发表于报纸。旧作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