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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梧桐碎影

评分作者:红枫时间:2019-03-02 22:12

  【一】
  雨正落着,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缝线似的在人间穿着插着,奈何透不过人心,就遍地开了花,流成河,回到海。
  “喂?你能过来一趟吗?就在468,快些。”
  468,只是个亭子罢了,是顾皓和胡奈在还是小孩子时从那里骑车回各自的家,数了踏板转过的圈数后取平均数给命名的。后来叫习惯了,便成了哥俩的密语。
  电话的另一边沙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胡奈的声音不是很大。
  “发生什么了,这么急?大半夜的……”顾皓揉着眼睛,强提起精神听着。
  “到了就跟你说,快点!”电话那边的语气一下子带着呵斥。
  “嘟,嘟,嘟,嘟,嘟……”
  胡奈很少给人如此急迫的感觉,怕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吧……顾皓担忧着,推门跑去468……
  路上的一切都挂着雨滴,使得人们很难记起它原本干燥的模样。夏天是经常下雨的,尤其是暑假。街边的灯有一两盏闪烁着,橙红色的光引去了不少飞蛾,或是其它的什么道不出名字的虫子。扰得人心很乱,如麻,却也莫名地悠闲。时而掉下来几只,在地面上扑腾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二】
  蜘蛛织了网,就在上面迷茫。你作茧自缚,就休怪我无所顾忌不可阻挡。
  胡奈摊上了麻烦。前阵子在从百货搭车回家的路上,他看见个女生惊恐着被拉进了小巷子,便叫司机停车,去看看情况。见势不妙,在惊叹光天化日之下非礼之事竟发生得如此明目张胆之前,他已经把袋子里的罐头狠狠地朝那男子的后背扔了过去。
  他救了她,也知道了她叫田小恬,家在不远处。
  “没想到‘英雄救美’这事儿真的存在,还发生在你身上了……”,顾皓不禁地笑了,“诶,你的伤不碍事吧?”
  “这是走楼梯时不小心踩空摔的,跟那事没关系。”他右手抱着左臂,侧着脸说道。
  “那个……”坐在一旁的田小恬终于说话了,“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呀?”她脸露难色,双手互相摩挲着。
  那个男子告诉他,等着,千万别再从那儿经过,不然打死他!
  “我倒是没关系,只不过小恬她就麻烦了,总不好一直护着她。”胡奈转过头去,脸却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黝黑的皮肤下透出些许红色。
  田小恬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侧过头去,一抹红晕从脸颊染到了耳根。
  “你也知道啊,”顾皓抬了抬眉,“那你当时怎么没想到呢!瞧你练了一身‘腱子肉’,结果脑子还是那么呆板嘛。”说着习惯地笑了笑,又摆了摆手。
  胡奈嫌弃似的瞥了顾皓一眼,偷偷看向了田小恬。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敢不敢了。”顾皓把手伸至亭檐下,恰时一滴雨跌落在他的指尖,他笑了,“雨小了些呢——”,有回头看了看胡奈,继续笑着。
  离开的时候顾皓给胡奈发了条信息:你的伤真的是摔跤弄的吗?还有啊,虽然谎称在同学家过夜把人家家长给糊弄过去了,但是你小子可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胡奈回了一句:滚!

  【三】
  翌日,顾皓三人聚在了胡奈家中。
  “哇哦,房间整洁无异味,不是伪娘就是……”,顾皓刚想说完整句话就被胡奈一个眼神给堵住了嘴,只好整理一下准备好的东西,转移下话题,“诶,大示儿,双亲都常不在家是什么感觉呀?很爽不是。”戏谑似的语句从顾皓齿间蹦出。
  胡奈只是自顾自倒了几杯果汁,拿了一盒饼干,说道:“别这么叫我!”
  “谁叫你以前考试总把‘奈’写得那么开的。”
  “那你以前还故意把自己名字写成‘小白’过呢。”
  田小恬在一旁笑了,胡奈也笑了。顾皓云里雾里,却也笑了。
  “差不多该走了吧,早点了事会好些。”胡奈把钢管别到了腰间。
  “呃——,是差不多了,我先去取个物件,两位稍等。”顾皓带着神秘的语气,快步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十分钟后。
  胡奈收到一条短信,是顾皓发过来的,“你俩怎么样了?所谓……‘擦枪走火’了没呀?”
  胡奈只会了句:滚!

  【四】
  街道上人群较昨日少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黄昏吧,晚高峰也差不多过去了,只剩下几个孩子在街上追逐着,打闹着。路旁一家花店正打算关门。
  胡奈心想,她会喜欢哪种呢?
  于是径直来到了那条小巷,不远处,那位“小哥”整等着什么,一撇眼正好看到了胡奈和他身边的顾皓。回过头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躲进了巷子。
  “嘿,那小哥还真等咱俩位爷呢嘿。”顾皓低声开玩笑着说道,“看来人家也有准备啊,哈哈。”说着,摸了摸袖口,东西还在。
  巷子里面,空调排气扇带着轰鸣声从水管中吐出一滴又一滴滴滚烫的水,滴在了或站着或翻倒着的几只垃圾桶上,还有只小狗在那儿扒拉着。几米深处有块在袋子里腐烂的蛋糕,显然那只狗不喜欢它,倒是引来了一群蚂蚁,黑压压地盖在上面,仿佛一块走线的黑丝布趴在上面,不停蠕动。
  唯独不见人影。
  “诶,那位小哥呢?”顾皓似天真地歪了歪头,一小簇头发遮在了他的前额。
  “我哪知道。”胡奈往巷子深处走去,四处查找,没见到人影。甚至是刚才的那只小狗都跑没影了。
  顾皓用左肩靠着墙,悠闲地说道,“看来是没事儿了呢~~~”,又察觉不对,站直起身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左肩,“我!去!”
  ……

  【五】
  夕阳总是凋零得很快,仿佛就在/转眼之间/夜色降临,满天繁星/梦想降临/在孩子的眼睛/看见你,辗转的心情,是我思念的彼方、羞涩的蓓蕾
  “她到家了吗?”顾皓翻看着自己的衣服,仔细查找着会有污渍的地方。
  “嗯,我想应该到了。”胡奈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边漫不经心走着,差点撞上前面的行人。
  “呵呵,你不是正和人家聊着天呢嘛,说什么你想和应该啊?。”顾皓故作高深地摇摇头,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呐,怎么变得爱撒谎啦,还人家腼腆,喜欢就直接点,冲动点嘛,只要愿意负一生的责任,就是个好孩子。正所谓‘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莫不如是’,就是酱紫。大示你啊,就是缺乏这点机智,要不然你就不会在那巷子里等到天黑才明白人家已经跑了呀,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怂。还害得我脏了件外套,那墙是真的脏啊。哎,我说……”
  胡奈并没有理睬他。
  顾皓见状,便两指一夹,将胡奈的手机抢了过去,跑着,笑着,在流动的人群中穿行着。
  “喂!”

  【六】
  “我说,手机不是还你了吗,干嘛还打我。”胡奈揉着手腕,回忆着方才被胡奈摁在地上的情景——好在是跑回了胡奈家,“没想到你俩发展得这么快,真的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友人,算了,为了你的幸福,我也就不追究了。”
  “别胡说。”
  顾皓靠着墙,数着天上零零落落的几颗星星,他是否也会向往爱情。
  胡奈微微侧过脸瞥了一下,然后继续低着头回着消息。忽然收到一条消息,一句“嗯,好的”的后面加了一颗跳动着的红色的爱心。他笑了,却又立即恢复到了以往夹带着惆怅的严肃表情。
  “又要下雨了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真的打算通过自学考进大学呀。”
  “嗯,比你慢两年而已。”
  顾皓看着他,发了下呆,他明白胡奈的想法,露出八颗牙齿,笑了,“那要加油了呀。”
  “嗯。”
  ……
  雨,小心翼翼地下着,地上的人儿打开了伞,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遥远的未来在和风细雨中被遮掩,变得朦胧。两位青年在屋檐下,各自沉默,想着自己辽远的未来。
  (文/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