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当空,整个城市随着热浪翻滚,大厦犹如银炉,车皮泛着油光,树叶焙出稠汁,公路面儿上一片朦胧……
浓密的树荫下,有位身着全套劳保服的瘦叟斜挺在人行道间,看样子是昏迷了。
远处走来个中年妇女,她正努力拖动着臃肿不堪的腰腿,汗珠在平滑嫩白的脸上走出几条发黄的细道,身旁还跟着小孙子,瞧着不出十岁。
当祖孙二人距离老叟还有二十来步,孩子就惊呼着要闯过去查看, 却被妇女一把揪回来,屁股上还挨了几脚。
妇女大张厚唇“白养你这么个傻子!你爹娘在工地拼死拼活挣俩钱容易的啊?那躺着的老家伙万一讹住你,不就惨了么?”
孩子到是很皮“讹我爸妈钱,又不讹你钱!”
妇女怒了,掂起孩子的小肩膀,快速离开人行道,嘴里还不停:“孙子诶!书上的字儿都白进你的猪脑子咧!”
老叟依旧像是块石头,眉头紧皱,动也不动,硬是横在那里。
不一会儿,一对年轻夫妇走向这边,他们的情侣装颜色有点土,样式却很不错。女人手里牵着女儿,天蓝小纱裙煞是好看,估摸着……也就六七岁吧。
小三口儿正沉浸在幸福而滚热的氤氲里,怎奈一具苍老的躯体就摆在前面,简直大煞风景。
“妈妈你看到没?那个躺着的人是不是在睡觉?……是不是死了呀!?”小屁孩的问题总是很多。
母亲有些犹豫“老公啊,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这大热天的,像是中暑了……哎呀,你过去看看嘛!”
父亲连忙打岔“人家在树底下睡觉,别过去打搅他了,走吧!呃……刚才说到哪儿了?咱丫头要献爱心捐款是吧?这样,太多咱也舍不得,少了没面子,200?280!对!吉利!”随后连拉带拽的将母女俩安全转移了~
阳光越过绿化带,霎时铺满那张沧桑的面庞,这皱纹呵!吓得几片嫩叶儿一齐向上卷了卷。
“踏踏,踏踏踏”循声望去,只见整洁的警服与耀眼的警帽中间,有一张挂着刘海儿的可爱脸蛋儿正向这边靠近。可以断定,这名女警比方才路过的夫妻俩还要小几岁。
她轻轻推着老叟的肩膀,张口就是“大爷?醒醒!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老叟还真有了反应,露出大半瞳珠儿,喉头狠狠滚动了一下。
“大爷,您怎么躺在这儿呀?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去医院,我再想办法联系您的家人?”女警说着就要将老叟扶起来。
老叟自己直起腰,坐在路沿石上,赶紧挤出一点笑容“不,没啥事情,哎呀,我就是累了,在这歇歇,呵呵,没啥事”
女警很固执“那也不能在这歇啊,来!我们去前面,去服务站休息。”
老叟有点着急“不用,嗨嗨,你这娃娃!真不用了……这样,你呀,上对面儿给我买瓶水,我渴得不行!”
“嗯,行!那您等我啊!”说完她立刻转身向公路对面跑去。
再看这个枯枝般的老叟,腿脚竟是如此利索,拍膝即立,一溜烟地往后跑去
(文/活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