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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的故事

评分作者:元山时间:2018-07-28 19:59

  在家排行老三,因此从小就被人唤作“小三”。

  小三,出生在苏中平原上。那是一个常见的水乡,一条大河(永安河)从村口静静的流过,浇灌了纵横交错的农田,也养育了这里淳朴的人民,碧波一直绵延到古老的京杭运河上,通向村里人从没去过的远方……

  在邻居男孩还是东跑西窜,满村嬉戏的时候,小三就懂得了为大人分担,比如烧饭洗衣,割草喂猪,时常还跑到地里帮忙。小三的勤快懂事是小村里出了名的,大人们都说,这小子将来准有出息!小三听了总是乐滋滋的。小三的勤劳是出于心疼父母,从心底里说,小三不喜欢,甚至厌烦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其实,小三的梦想早在童年时代,就已经沿着村边的大河伸向远方了,小三要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过上繁华富庶的生活。虽然父母都是农民,可他们却不希望儿子重复上一辈的劳苦,他们在小三幼小的心灵里早就种植了“知识改变命运”的种子,渐渐长大的小三越发明白了这个真理,祖宗三代都是土里刨食的小三,想走出小村,也只有乘学海之舟了。

  那一年,小三只身一人,来到了东北一个没有名气的小镇,立志要在那里实现几代人的愿望。最终小三考进了京城的一所师范学校,那年的九月九日,列车载着小三的梦想驰过家乡的平原,把小三带到了陌生的大城市。走出站台,小三便睁大了双眼,注视着向往已久的大街小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小三,像是摇出了故乡的一艘小船,怀着巨轮的情怀,呼吸着大都市的空气,感受着这里物质的丰富和知识的浩瀚。

  小三生来最为迷恋的就是大海,小时候听伯母说要去大海走亲戚,便吵嚷着跟了去,到了才知道伯母说的大海只不过是一个村庄的名字。

  大学里遇到假日,小三常搭车去看海。在潮水刚刚退去之后,踩着还有些湿软的沙滩,走进大海的腹地,这时候,风是静的,海是静的,小三静静地感受大海的博大和自己相形之下的渺小;有时是在波涛怒吼的阴雨天,小三撑一把伞,伫立在岸边,听海涛嘶声力竭的呐喊,看巨浪滚滚自天边涌来,与礁石相拥时所击起千万朵浪花的壮观时刻,这是世界上最具特色的刚柔之美;更多的,是在夕阳斜西的时候,海面波光闪动,近处沙鸥低翔,远处白帆点点,小三的思绪便会顺着碧波伸向遥远的天尽头,哪怕什么也不想,任目光在那海天一色的地方模糊……

  小三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孩,像情人一样眷恋着大海,常常幻想自己能变成浪花一朵,融入海的怀抱,或是变成一只不知疲倦的海燕,永远展翅在海面上,小三真的喜欢海的博大还有辽远。

  小三有一个习惯,记日记,每天都记,于是,青春里的心动,海边的暇思,都跳动着走进小三的日记,沉淀成厚实的回忆;小三也会想家,想念爸爸,想念妈妈,想念村口的大河……于是,剪不断的乡愁也长成了小三心里的常青藤。

  都市的生活,开阔了视野,刷新了思想。小三,真的长成了大海中的一艘轮船,小三的思维无数次掠过故乡的天空,又无数次停泊在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小三想走出的不再是小村庄,还有那一份与生俱来的的高远;小三懂得了什么叫生命的感动,什么是生活的平实,小三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活出自己,活出价值才是至关重要的。

  本应是四年的学海生涯,小三却在一次事件中辍学了,于是,小三只身逃去了蒙古,那里遍地都是草愿,哪有轮船的航道。小三想要去远方,轮船的本性就是远航,后来小三又辗转到更遥远的他乡……

  可是,小三又不忍让母亲剧痛,只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为生活而劳作:种地,重复着父辈人的艰辛。然而,小三并不死心,卧薪尝胆,决意还要重新走出去。两年之后,小三再次准备好了行囊,要做就做最好!这是小三的性格。小三喜欢更换环境,在小三认为,每一个环境总会有一份独到,不断挖掘自己的潜能,就是生存价值的体现,也是对生命的负责!走过晨昏,走过寒暑,生活并没有锈涩这艘轮船的桅竿,岁月却让小三更加成熟沉稳。

  忙碌之余,小三常常翻开记忆的像册,轻轻回忆那个有梦在飘的年代,梦依然要启航,小三的心依然在远处轻轻地漂……小三感觉一直是在暴风雨中独行,八面来风绵绵不绝洞穿呼吸,无数细碎的感触包围着自己,淋漓如雨;太多太多的无法表达,更多更多的无从回应,只要活着,雨就不会停。

  如今,小三真的走了出来,走出了农村,小三在都市里实现了自己和几代人的愿望。可小三却渴望乡村生活,渴望回到自己的土地上。看到遍地的高楼和灯光,小三真的累了,可为了身边的人活得更好,小三已身不由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常常这样,小三立在窗前,抬头望天,风吹来的时候,总免不了要写下一段激情的文字。虽说小三的年龄在不断增长,时过境迁,但仍然会让自己一次次的感动,不过,心境却越来越平静。

  在轰轰烈烈过去之后,小三又回到了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匆匆度日。经历了一场场风暴,似乎觉得生活更真实了一些,原本缠绕小三许久的种种困惑,也随着一场场飓风的历练而灰飞烟灭。此时的小三,忽然变得宁静,忽然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那种为了追求名利而带来的艰苦和无奈,那些挣扎于情感徘徊和真理是非中的伤感,俱往矣。随着而来的是一种静谧,一种安然,正如这晚来晓风一样的清爽,一样的舒畅。

  窗外,夜幕渐渐笼罩小三洞开的窗口,涌进小三美丽而沧桑的梦,开始蚕食小三的往事和幻想。小三虽小,可小三的世界很大,小三的文字,依然在这个黑色的梦里任意驰骋,在夜的伟大包容中抖落尘埃,直到小三的忧郁平息,伤痛殆尽。

  小三暗自庆幸是在黑夜中,方可以肆意发泄自己,找到久违而真实的自我,找到最原始的快乐。小三毫不顾忌这个既能掩饰一切又能包容一切的夜晚,把所有的沉重和期待全部抛弃在温柔的夜色里和萧瑟的风中。任凭这世界何等的纷杂和喧嚣,小三,独自清高,选择一片蓝天碧水,休养心情,休养曾经。

  (写于2001年,《船》)
  (文/元山)

  【赠言寄语】本文朴实自然,作者采用“半叙事半抒情”的方法,是佳作。“看似平凡最奇崛,成且容易却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