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越走越远
王晓
“和你相依为命永相随,为你朝朝暮暮付一生……”我是十二年前听着这首歌嫁给他的——一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子。
曾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可以永垂不朽!却忽略了,容颜会老去,爱情自会褪色。当爱不在时,无论你怎样努力,所谓的婚姻这架旧琴是弹奏不出和谐的曲子的,而且,越勉强,越刺耳……。
上师范四年,我几乎整整清高了四年,一头乌黑的长发,苗条的身材,光滑的面颊……,妈妈,亲戚们说我越来越洋气,同学们偷偷议论:某某男生想追求我,但是不敢胡造次。我应该有好的生活。
一次失败的工作分配,使我的命运发生了转变,生活跌入谷底。刚参加工作那两年,在庆城县最北边的山区,连柏油路都没有,仅有的一辆班车,下雨就停发……,周五放学赶不上,周六早晨起来早早等车,历经几小时的颠簸,终于到家,周日下午又得早早赶回去……。同事中有和我一路的,两人一辆摩托车,周五下午说走就走,就在那种情况下,我认识了当时在同镇小学的某某人——我现在的老公。
从此,我便可以坐他的摩托车,放学说走就走,几个月后,我和他正式谈恋爱,这一谈,整整三年,经历千辛万苦,冲破我家的层层阻碍,终于和他走进婚姻的殿堂,那时候,我在想,这个在没水的日子到街道给我挑水吃的人肯定会对我好一辈子……,何况,他家那么穷,我都没有嫌弃,他会珍惜我的。
但是,我忘了一个事实,这也是我之后领悟到的——一个过于穷,自身条件过于差的人,在逆境里可以和你同舟共济,因为你至少给他担着担子,一旦小小得志,便会昂起他自己的头,对你横挑竖埋怨,因为他觉得自己了不起!一切都是他的能力!这种人,可以共苦,不能同甘!
从嫁给他的那天起,经济困窘的日子一直伴随着我,为了还结婚所欠的债,养孩子,买房,买车,还债,我拼命的节省,我一年一年舍不得买一身衣服,一双鞋子穿三四年,擦脸油买便宜的,久而久之,就像刚参加工作那两年在山里待久了,偶尔到西峰听到流行歌曲却很陌生一样,我不会买衣服,不会搭衣服,更不知道自己穿什么好看,最主要的是舍不得花钱。我知道,自己不再洋气了,妈妈那几年都说我不如上学时了。
有时候自己偶尔狠狠心,买一件衣服穿回去,他会说我没眼力,不会打扮。起初,我还会感动, 觉得这是一种关心,后悔自己乱花钱,女为悦己者容嘛!以后买衣服,我为了慎重,都会叫上他,他说好看我就买,高跟鞋磨脚他说好看我就忍痛穿……,渐渐的,我有了依赖性,买衣服买鞋有他在才能踏实的买,我怕自己买回去他说不好,我就没有心情穿了。
以前,他会陪我买衣服,自从他到城里工作后,我叫他陪我逛一次街太难,一年两次,还得我苦苦哀求。一出去,他脸上就阴云密布,就开时对我恶声恶气:你没眼力,看你外身材,一样的衣服穿你身上就难看……,我常常在导购小妹尴尬的表情中红着脸仓皇而逃……。直到昨天下午,我请他和孩子吃了饭,给他买了裤子,然后让他给我挑一双鞋(这也是我之前请求了他好多次),因为一双鞋好几百,我怕自己买的不如意。进到鞋店,我自己挑了一双,让他参谋,他说他不管,我自己拿不定主意。等了一会儿,他指了一双,我试穿上问他时,他说让我自己看,我说不好看,鞋没买成,出了门他就训斥我:审美不在一个层次……他觉得那鞋好看。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他,我的心被他在鞋店时那冷漠挑剔的口气和鄙视的眼神刺痛了……。
从今往后,这个男人与我如同路人甲与路人乙!我不必再像刚结婚那时,故意尊重他,看高他,使他不失斗志,活的像个男人!我不必使自己低到尘埃里!一路走来,我总觉得男人的面子要女人顾,男人都是孩子,过分的打击,会使他没出息。我这么要面子的人,他时常在人前伤我,我都忍着,我要给他留面子。我才发现,我把他捧上天了,他飘飘然了,一个无论家庭环境还是亲戚文化氛围都不如我的土包子,几年前借几千块钱都没地方借去,大多都靠我!以为自己真是城里人了。
我一直以来,故意使自己低到尘埃,为了不使他自卑!我那么全心全意的爱着,却换来的是一出门就被他挑剔的恶果。他曾恬不知耻的在我跟前说他们办公室某个女老师穿那衣服一看就是好东西,怎么不说说人家老公是个能挣钱的主,我要不管家,我也会买好的。有一句话是真理:别替男人省钱,他不会领情。的确,我不花人家的,抠自己,给人家倒贴了十几年,换来了什么?人家会耐心的接同事电话,一个问题解释近一小时,语气柔和。却没有陪我挑一双鞋子,一件衣服的耐心。人家会说那是工作,多好的理由?跟着这个男人还了十几年债,给他做饭洗衣养孩子,都换不来半个小时,只有一个解释——他不爱你了。
这不是矫情,是事实,这一年,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在他眼里,我不如他们家任何一个人重要,我甚至不如他所谓的“工作”重要,我们注定越走越远……。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之前陪朋友买鞋时,她老公说:“别买高跟鞋了,受罪的,看脚上全磨的起了茧,怎么舒服怎么来,别让人受罪……。”这时想起来,那是最朴实最动听的爱语,而我那个朋友的老公,在政府部门上班!
再看看我们的现状:你胖的,你少吃些,你又不穿高跟鞋,腿短的……,全是嫌弃之语,哪怕是我曾两次犯脊椎病睡在床上不能动,哪怕是我最近腰椎间盘突出刚好一点。他都不会说一句:怎么舒服怎么来,健康了就好……。只有不断的挑剔!
这就是我们,渐行渐远……。
(文/华清若水 花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