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迷离，前方闪烁着红霓，人潮拥挤，我只是匆匆而过中的一滴。
——题记
喧闹的街市，红灯酒绿。向西是露天的烧烤，热气腾腾的雾气在一群汗流浃背却吃的不亦说乎的自以为拥有高贵气质的庸人之间弥漫，有人喊着加酒，有人叫着加肉，一把把红钞毫不留恋的撒给那个左窜右跳却对客人点头哈腰双眼闪着贪婪目光肥头大耳的摊主手中。
空气中充满着喧嚣，昏黄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晦暗不明。朝东一座座高楼耸立，百货商厦、夜吧KTV门前停泊着的宽广的大路飞驰着的是夜的精灵，一辆辆闪着冰冷的金属载着的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贵人多打扮，不可一世的鼻孔朝天，随手挥霍便是寻常老百姓一年的口粮，这便是所谓的“高端”，这便是所谓的“大气”，这便是所谓的“高档次”。
一双双乌黑发亮的牛皮鞋，一对对精致妖娆的高跟鞋疾步如风地从垃圾桶边走过，也是从那个在垃圾桶旁摆摊的老人身边走过，生怕看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睛，卷起一阵凉风，本是为燥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却夹杂着萧条与冷漠。
老人蹲坐在地上，斑白的头发束在耳后，沧桑的面容被时光深深刻下一条条的纹路，龟裂如黄土的嘴唇还有那及深深凹陷的眼眶。单薄的身影在初夏的晚风吹拂却像深秋里一片枯黄的老叶，挂在风中瑟瑟发抖。老人身前的摊位简陋的让我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仅仅是一块铺在地上的红布，上面随意摆放着几件零星的物品而已，来往的人群一波又一波却无一人驻足同情这个瘦弱可怜的老妇人。
“妈妈，我想要这个。”清脆稚嫩的嗓音传来，我寻声望去一个粉妆玉砌的漂亮娃娃，一手指着老人面前的一个卡通瓷杯一手拉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看了看杯子又将目光转向老人，眉心微皱露出一丝嫌弃俯身柔声道：“宝宝，你看见没有，那杯子中可是有许多灰尘，你不怕一会儿有虫虫来咬你？跟着妈妈来我们去百货大楼妈妈给你买一个更漂亮的。”女孩一听有虫本就有些又听到买更漂亮的便急急拉着女人走了，老人始终沉默的看着，开始不急着销售最后也不急着挽留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也仿佛早就料到结局而不自找没趣，我的心猛的一抽，老人淡淡的神情让我心疼。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摊跟前看着无助的老人心中微动拿起一枚黯淡的中国结问道：“奶奶，这个工艺品真漂亮要多少钱呢？”老人先是没反应过来或许是想不到竟还有人问价吧，半晌才嗫嚅道：“五……五十”我依旧望着老人脸上笑容不减却已有些疏离心徐徐沉了下去，而后我自慰着：没事反正都是帮助，就算她不抬高价格我也会给她多些，反正结果是一样。虽然这样想但我已说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滋味了，手中不足为半个巴掌大的中国结至多就值十元，可……
我从包中掏出五十元放在地上，凉凉的撇了她一眼便走，她却杵着没动许是惊于我冷冷的眼神，许是惊于我没还价而兴奋，许是被良心拷问着，但无论哪种原因我都不想去深究。片刻后我已离摊位百步开外，心中想逃离，逃离这个压抑的城市不由得加快脚步，模糊间身后听到有人喊叫但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与我无关而后猛的一沉让我止住了脚步，转身看到的是气喘吁吁的老人不等我开口她便急急的说：“姑娘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刚才看错了你手中的那玩意儿就五块钱而已不值钱的，呐这是找你的四十五。”她本来就弯着腰双手扶膝急促的呼吸着，现在又一连说了一大串子话枯黄的脸许是因缺氧而涨红，而此刻我竟不知如何来应对，只能呆呆地愣着，她担心地往身后望了望而后把钱往我手中一塞不等我反应就又匆匆的跑向她的摊位，望着老人仓促的背影，我的心一时五味杂粮。
“表情无喜无悲的冷漠，是这座城市的符咒，每个人都害怕被看透内心的脆弱……”苍凉的声音唱出了城市最真实的颜色，也拉回我跑远了的思绪，揉揉发涨的脑袋，默看着女孩与年轻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百货大楼的门口而后向天空瞭望依稀能看见几颗晶莹的晨星，这是天空哭泣的泪珠吗？我心道。收回视线我缓步向老人的地摊走近，忽然耳畔响起母亲的叮咛：一个人出门时可要注意些，别被那市场上的小贩骗了，任他们把自己的商品吹的天花乱坠你也不要轻易相信……走到摊前脚步微顿老人浑浊的目光倏地亮了起来，没有驻足没有止步毫无留恋的离开，最后一秒我清楚的看到老人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在心里默念着：知道。
（文/默洛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