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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音乐里感受《归来》

评分作者:勿忘曾少年时间:2016-03-30 22:15

  2013年张艺谋导演根据严歌苓小说《陆犯焉识》改编拍摄的电影《归来》。叙述了陆焉识与妻子冯婉瑜因文革多年未见,逃脱后相会被抓,等再次归来患病的婉瑜已认不出他,繁华落尽,他们怀着各自强烈而执着的爱,在永远的等待中一起慢慢变老。
  是的,人的一生若浓缩成一部作品,它可以没有技巧,但不能没有情感,很多时候太专注于技巧,反而会忘了人生活的本身。影片《归来》就是一部不失本真的艺术作品,剥去了外在的技巧,仅用时代感强烈的背景音乐贯穿始终,甚至连每首歌的音质、音量都有精心雕琢。因此可以说是音乐本身的时代情感还原了这部影片酝酿的大爱。
  伴随着一阵火车长鸣后闪过的身影,丹丹穿着红色外衫走在队伍的前头,崔美芳则紧跟其后。排练室里白色墙壁上紧贴着红色条幅“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宣传语,猛然将众人拉回了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文革时代。
  当这首由著名作曲家陈其钢以任光的经典旋律《渔光曲》为蓝本进行改编的背景乐《跟着你到天边》第一次响起的时候,浑身脏乱不堪的逃犯陆焉识正拿着笔头在撕下的小块红纸上认认真真的给妻子写着明早约见的留言。
  此时,钢琴声似乎也随着婉瑜回头的刹那间由远及近,由浅至深缓缓而来,正像是婉瑜对一门之隔的丈夫强烈的预见感越来越浓,越来越近一般,但却像这眼泪一样含而不露,毕竟时隔太过于久远,才会愈显近乡情怯。当婉瑜弯腰确信那是丈夫焉识的字条后,大小提琴此起彼伏委婉惆怅着接连而来,音乐中带着深沉,略带忧伤,衬托着她饱含真挚的情感,也压抑着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第二天一早,女儿丹丹的执着终究没能抵挡住母亲对父亲至纯至贞的爱。“跑...焉识,快跑...焉识,快跑...”随着婉瑜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后,沉闷的声乐在大提琴低缓的节奏声中像哀颂着即将入殓的烈士般充盈了整个车站。似乎所有的叫喊声,车鸣声,奔跑声,撕扯声,挣扎声,推攘声都被音乐催化了一样,每个镜头的节奏感都富有现实无可比拟的延缓性和逼真性,正是这种真、缓,足以让观众因触动而泪流满面。
  尔后的革命形势通过“演革命戏做革命人《红色娘子军》汇报演出”便可窥见一斑,丹丹也因父辈政治立场的牵扯由本该饰演穿红衣的主角变成了配角......
  三年后,又是一阵时空转换的汽笛声,送回了这位历经文革沧桑的难者——陆焉识。当《跟着你到天边》的背景乐再次响起时,他已经背着行李边走边半仰着头张望着街道四周的情景,硬朗的步伐踏着钢琴清晰的节律。偶然路过的车铃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里清脆的响起,阳光,路面,落叶,楼影,树影,甚至这条街道的一切,仿佛在这首改编自三十年代的音乐背景中都是那个时代应有的记忆。
  琴声依旧平实质朴,没有在放下行李后的焉识看见婉瑜老照片后有半点的停留和升华,没有刻意将音乐的情感推至一个小小的高潮。恰恰是这种着实而平铺的音律美给一张岁月镌刻的老脸,一滴情涌而落的眼泪奠定了厚厚的情感基调,单只一个镜头的呈现就能让观众因感触而瞬间落泪,这就是音乐能还原了那个年代,带给了这个时代的观众无限感触情深的魅力所在。
  然而在影片《归来》中将音乐的情感演绎发挥到极致的经典片段,应该是陆焉识为了让妻子婉瑜恢复记忆,精心准备的那段“老屋之恋”。音乐从焉识听见婉瑜的脚步声中渐渐弹起,老屋里,焉识苍老的指掌按着逐个逐个的琴键,老老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映着沉静的身影,随着音乐的旋律有节奏的微微倾起,室内的茶壶、桌椅、火炉、镜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质朴真实的曲调在焉识的手指间时而深沉时而轻拂,音乐旋律中饱含了焉识对妻子婉瑜几十年来真挚的爱恋。正是这种内在情感的催促,在婉瑜缓缓伸出右手搭向焉识左肩的刹那,焉识停止了弹奏,瞬间抽泣成泪人,声乐再次响起,像是旷远之中的一片哀鸿和压抑,瞬间将汹涌而至的情感推向高潮,化为焉识对婉瑜徐徐转身后的深深一抱。此时的声乐悠长而略带哀怨,烘托出情至深处而无语凝噎的真实情境,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声乐找到了与人内心情感交融的契合点,起到了画龙点睛的艺术效果,却不带丝毫的刻意,仿佛一切都该是这样。
  当婉瑜把焉识刻意写的信件念着给丹丹听时,背景乐《跟着你到天边》第十一次清晰至朗地回响在观众耳边。母女俩简短的对话,从这封信里折射出母亲对女儿不失真切的爱,不是婉瑜不原谅自己的女儿,而是怕对丈夫焉识怀有深深地愧疚。丹丹拿着这封父爱如山的信时,激动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琴声依旧,老屋里的阳光依旧......
  许多年后,这首背景乐最后一次响起,白发苍苍的婉瑜依旧痴守在火车站的大门外,身旁依然是静静守候的焉识,一片片纷飞的雪花飘洒在头上,肩上,落在厚实的路上。
  一段回家的路程,一个失忆的身影,一生执着的守候,同一个姓名在每月五号的汽鸣声中高高举起,一年又一年。也许只有在三十年代陈旧的音乐声里静静的等待,才能依稀听见你渐行渐近的脚步,直到看见你的归来。
  (文/勿忘曾少年)

  【赠言寄语】人的一生浓缩成一部作品 它可以没有技巧 但不能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