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找 美 味
文/李志超
我出生于60年代中期。从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就开始品尝贫穷的滋味。那时候大人们好像每天都在田间忙碌，可是每户人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家弟妹多，能下地挣工分的只有父母两人，生产队分配来的粮食十分有限，又没有别的经济收入，有时不得不粜米买取一些日常用品，经济的困窘是可想而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母参加生产队劳动，我在家里照看弟妹们，还要负责做午、晚两顿饭。我8岁的时候上了学，每天只好等到放学回家后才做饭。后来大妹妹也学会了做饭，我回到家里就可以端起饭碗填肚子了。其实那时候做饭很简单，只要烧开一锅水，再淘米下锅煮一煮就熟了。不需烧菜，咸萝卜就在菜缸里，只要捞上几个洗一洗就可以吃了。
一天到晚总觉得饿，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似的。心想要是泥土能变成米饭，石头能变成馒头那该多好啊！有一次我到姥姥家做客，姥姥给我做了一碗味道鲜美的草菇线面汤，并且告诉我这些草菇是舅舅偷偷地种在屋后的空地上的。我就问舅舅草菇是怎么种的，舅舅告诉我，他培育了一些菌种，只要在浸过石灰水的稻草上撒下菌种，盖上一层泥土，草菇就会自己长出来。他还说，要不是担心人家来割他的资本主义尾巴，他肯定能种出好多好多的草菇。我听了非常羡慕，就缠着舅舅要菌种，舅舅很爽快地把装得满满的一玻璃瓶菌种送给了我。
我按照舅舅传授的方法，把菌种种在我家的院子里。种了几捆稻草，菌种还有剩余，我就想出了一个“借鸡生蛋”的办法。当时生产队在田里堆叠了许多小山似的稻草，是留着以后烧土粪用的，我就把菌种撒在草堆的底部。过了一段时间，院子里的草菇争先恐后地从土里钻出来，这里一朵，那里一簇，像一把把灰色的小伞，鲜嫩可爱。一场大雨过后，我悄悄地来到生产队的稻草堆旁，从里面掏出了许多草菇来，没有人发现我的秘密。
除了种草菇以外，我还上山采过松蕈。有一回，当我提着竹篮，拨开一株古松脚下的杂草的时候，忽然发现树根上蜷曲着一条有斑纹的毒蛇。它正对着我吐着蛇信子，吓得我把竹篮子一扔，拔腿就跑……
童年还常有意外的收获。有一次我在花生地里翻土捡花生，忽然挖到了埋在地里的一大堆花生，足有十几斤重。听大人们说，肯定是有人在拔花生的时候，偷偷地埋在地里来不及挖走的。
朝花夕拾杯中酒，有过多少往事仿佛还在昨天。少年的酸涩已随时光流走，留下来的是美好的回忆。
（发表于2000年6月7日《泉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