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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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当农民吗?

作者:含笑牧春秋时间:2021-01-01 11:35

  实话实说,我不愿意继续当农民。

  何出此言?因为养老难!

  我没有理论水平,说不出这方面的大道理服人。然而,我与一位陌生老汉的对话,抄录下来,会给出一个答案。

  2020年的12月26日上午,天气晴朗,微风拂面,气温零上18℃。

  在公园,偶遇一老翁,他礼貌地问:“老哥哥,今年高寿?”
  我客气地回话:“痴长75岁。”

  “哎呀,身体很壮实,你爱好哪项运动健身?”
  “忙不完地里的活,劳动健身。”

  “哎哟,这么大岁数还干农活?”
  “不干收入没有来源。”

  “你没有退休金?”
  “我呀,今休退。”

  “什么意思?”
  “今生休想退休,没有资格。”

  “这么说,你没有养老钱了?”
  “有的,每月国家发105元,今年下半年每月多增12元。”

  “这百十元不够买几盒香烟,你怎么养老呢?”
  “指望孩子。”

  “孩子很孝顺?”
  “孝顺。不过,有孝心还得有收入,如果孩子的囗袋里钱少或者口袋空,老人只求有热汤热水、冻不着饿不着就是颐养天年了。”

  “看来,农村养老质量的优劣,取决于经济实力的强弱。你家孩子的经济状况如何?”
  “说一件事,可以看出。我晚上爱看电视,10点左右睡觉,孩子嘀咕我电视瘾大,因为他们要负担电费。”

  “你几个孩子?”
  “老伴生育晚,能生孩子时赶上只准生一个,我就一个儿子。”

  “你儿子没外出务工?”
  “儿媳妇患乳腺肿瘤,手术了。两个孙子先后考上城里的重点中学,儿子在农村建筑队当小工。”

  “你不是来城里了吗?”
  “我是来三弟家。三弟也是退休的,有房有钱,不与儿女住在一起。”

  “他们不让你回农村了?”
  “不是,三弟接我进城开开眼,散散心。”

  “你兄弟两的老有所养,显然有差别。”
  “农村老人也知道,靠谁养老都不如靠自己。唉!没能力了。”

  我不想继续聊这方面的忧伤事,立刻转移话题。

  “老弟今年贵庚多少?”
  “你年长我6岁!”

  “也是农村人?”
  “早不是了。我在农村呆过,上山下乡那阵子。我深刻体会农村的苦,天寒地冻也得上河工。”

  “每年寒冬腊月,农民尽不完的义务。”
  “1973年冬季,大队抽调60多名青壮男劳力,去百里外的地方开挖茨淮新河,大队安排我去给工地食堂买办东西,亲眼目睹民工在零下六七度的天气里,甩掉棉衣从河底往河堤运土。”

  “还自带伙食,生活很差。”
  “也不知道生产队的粮食产量怎么那么低,小麦从种到收,农民苦等大半年,收获后完成国家的任务,余下的留足种子,才是社员的口粮和牲畜料。多数生产队每人只分10来斤麦子,还放到过年才舍得吃。”

  “老弟的记性真好!”
  “现在想一想,我心里还是酸酸的。”

  “今非昔比啦!你所经历的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几十年没回乡下,也知道乡村振兴,农村日新月异,我插队的那个地方,肯定也该大变样,乡情们富裕起来了。”

  “你哪一年离开农村的?”
  “78年秋季返城,接爸爸的班进厂当工人,在厂里又混个科级干部,退休七八年了。"

  "你的退休金不低呀!”
  “如果明年还加钱,我们俩人的每月退休金过万元,够用的了!”

  “我估计你也该没啥负担?”
  “没有了,我也是一个儿子,儿子儿媳早上班挣钱。这俩孩子也不生二胎,就一个女孩。对他们真的没办法,每个星期日一家三口,都过来啃我们。”

  “你有经济能力让他们啃老,我可是尽啃小。”
  “说的也是。我到了老哥哥这个岁数,打算仍不和孩子居住一起。”

  “农村老人做不到,乡下人养儿育女也为防老嘛。不生活在孩子家,又有啥法呢?”
  “与儿女生活一块,难免产生矛盾。过几年,我们俩人进公寓,用退休金安度晚年。”

  我由衷地羡慕,轻叹一声。他安慰我:“老哥哥往后的希望大着哩!”
  我哼笑一声说:“我满怀信心,希望早日进入阴曹地府。”

  “老哥哥不要悲观丧气嘛!”
  “老弟,你听说地府里有农民吗?我到那个世界,再也不当农民,与你们一个样,大家一律平等,说不定我也有退休金,真的好高兴。”

  “老哥哥很有风趣。”他的笑非常不自然,看得出来。

  我似乎受到启示,异想天开,欲将那道题目改为“你愿意是农民的儿女吗?”

  【作者的话】在一家自媒体平台,讨论"你愿意当农民吗?"十分火热。有愿当农民的,把这职业描述的很神圣,把农村看作人间仙境。不愿当农民的,尽述说农民的苦楚,视农村为人间苦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千秋。
  (文/含笑牧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