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玫瑰（十）

　　（十）

　　五龙潭，位于济南旧城西门外，洛源桥北，南临趵突泉，北接大明湖。潭周名泉众多，形成五龙潭泉群，为济南四大泉群之一，内有泉池二十七处。公园的建园风格兼具有南北造园之精华，是以潭池溪港等景观构成，质朴野逸为特点的园林水景园。此水域风景秀丽，柳丝醮波，鸣禽啾啾，荇藻漂浮，锦鱼嬉戏，素有“夹岸桃花，恍若仙境”之美誉，风景幽雅独具特色。金代《名泉碑》所著录的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当时称其为“灰湾泉”。据史书记载，此潭六朝时称其为“净池”（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宋时又称“四望湖”，为古大明湖的一部分。据《水经注》记载，北魏以前就有这片水，称净池，是大明湖的一隅。

　　相传昔日五龙潭颇有灵性，每逢大旱，在潭边祈雨必灵。故元朝初年，在潭边建庙，内塑五方龙神，此后便称五龙潭。

　　关于五龙潭的形成，传说甚多。元代散曲家张养浩在《复龙祥观施田记》中说："闻故老言，此唐胡国公秦琼第遗址，一夕雷雨，溃而为渊。"清代训诂学家桂馥在《潭西精合记》中写道："历城西门外，唐翼国公故宅，一夕化为渊，即五龙潭也。"五龙潭是济南诸泉中最深的一个，泉水碧绿凝重，深不见底，终年涌流不息。桂馥曾在潭边建潭西精舍，后颓废。现于其旧址建起潭西阁，游人可于阁中赏看龙潭秀色。

　　此潭，景色极佳，碧波荡漾，澄澈如镜，水木明瑟，锦鱼戏游。傍晚，月轮初升，倒影入潭，曲栏画桥随波晃动，宛若仙境。每当雨后新晴之时，潭水湛蓝，藓苔靛青，杂树成荫，垂杨滴翠，更显得格外清幽，世称“苍生霖雨”，为旧时历下十六景之一。由于景色佳丽，潭周历代多有建筑。北魏时有“客亭”（唐代时称“历下亭”，唐天宝四年杜甫与李邕宴饮历下亭，即此），其后有“水帘寨”的称谓。元时又建五龙庙，明清两代扩建，改名为“龙祥观”，先后由道士与和尚住持。 五龙潭与隋末唐初的山东英雄秦琼的传说有关，传说秦琼的宅第在一次豪雨之后下陷，就是今天的五龙潭，据说以前潭边还立有“秦琼故居”的碑石。

　　彭高达接到王伯重的指示，夜深人静时便来到五龙潭。观察到有利地形后，选择离两颗松约三四十米的谭西阁房顶上埋伏起来。

　　清晨，寂静中一轮红日伴着鸟声啁啾冉冉升起，几缕薄云点缀在蔚蓝的天空，微风扶动柳枝轻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本来应是游人如织、商贩簇拥。但连年外寇侵略，再加上内战不止，老百姓食不裹腹、民不聊生，所以赏花游玩观景的客商自是少了许多。

　　上午九点临近，在两颗松旁出现了一个卖烟老人，他正是我地下党安排接应彭高达的老魏，还有一位同志在后门负责接应。这次部署的主要任务是，为了保证彭高达的安全，他只有一枪狙杀曹政的机会，无论成功与否，必须按指定路线返回，这不是王伯重的命令，而是上级的指示。彭高达此时紧握着“99式”狙击步枪，不敢有半点松懈。在济宁战役结束后，上级为了表彰他的突出表现，同时也是为了选拔一批神枪手的苗子，特意调到特训营进行了一年的系统学习，让这个目不识丁、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更加懂得了革命的道理，同时在射击大比武中以全优的成绩通过了考试。

　　彭高达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一定要出色的完成任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王伯重给老魏布置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如果彭高达失手，由他继续完成任务。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近距离打死曹政，可能的话连郭百顺一起干掉，为民除害，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五龙潭。而更让王伯重担忧的是，这个神秘的“三哥”到底是谁？他会不会九点十分准时赴约呢？

　　邮电大楼尖楼上的钟声响过九下后，明媚的阳光已越过垂杨柳树枝头，五龙潭风景秀丽，游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郭百顺首先跃入彭高达的视野，他手里“99式”狙击步枪的精准射程为900米，最大射程3500米。在瞄准镜里清晰可见郭百顺第一个进了大门，紧接着五六个便衣特务警觉的看看四周在两棵松前悄然散开。彭高达目不转睛，在瞄准镜了验证着每一张特务的脸，不由的皱起眉头。原来没有一个和照片上曹政的脸相吻合的，难道他没来？虽然心里在打鼓，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作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要时刻保持心静如水，习惯于在寂寞和孤独中等待，你的战场就你一个人，你的目标就是要狙杀的对象。”想起特训营教官的话，彭高达焦躁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继续监视每一个进出大门的人。

　　接头时间一到，却看不见有人朝这边走来，郭百顺在两颗松树间张着嘴东张西望。突然一位身着工作服、头戴鸭舌帽的中年男子从潭西阁向两棵松走去，看来他已经来到多时了，也一直在观察这边的动静。看到有人走来，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老魏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他突然意识到，像曹政这个被我党追杀多年的人，在“三哥”不现身前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但又不能看着自己的同志作出无畏的牺牲，在万分危机的情形下他急走几步，挡住了来人的去路，来人停下脚步微笑看着他。

　　老魏凝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拿起一包烟翻过去，示意性点点头，然后把烟递给他。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外人看来也就是买烟人想卖出一包烟而已。来人依然微笑着，但眉宇间迅速掠过一丝警觉。他接过烟并顺势在老魏手上画了三道，然后抽出一支点上悠闲的从侧门出了五龙潭。好险！从“三哥”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郭百顺已经叛变。老魏轻吸一口气，心想如果不当机立断及时通知他，恐怕现在已落入曹政的手中。此刻看着“三哥”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他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正想着，一把手推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棵松旁，廖小伟兴高采烈地坐在上面，身边还有一位风姿绰约打着太阳伞的女子。她是谁？她就是凌月姣。廖小伟大病初愈，心情格外的好，虽然还不能完全下地走动，但拄着拐杖小走几步还是没有问题的。昨天晚上听凌月姣答应明天陪他出去玩，高兴的一夜没睡，但凌月姣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带上夫人。夫人见宝贝儿子这么高兴，当下允诺下来。

　　凌月姣牵挂着狙杀曹政的任务，一大早三人便来到五龙潭。夫人平时在家养尊处优，除了节上、年关到千佛山烧香祈福之外很少出门。今天咋一出来，见天高云淡、微风拂面，特别是那一束束盛开的七色月季，在明媚的阳光下更显的姹紫嫣红。看着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追逐嬉戏，阵阵花香赏心悦目，顿时来了兴致，嚷嚷着游完五龙潭还要去大明湖。

　　再说郭百顺见有一位坐轮椅的年轻人停在身边，打量一番后上前试探道：“自古逢秋悲寂寥。”

　　廖小伟兴致正浓，偶听旁边有人吟诗，不由侧过头来审视着郭百顺。心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别看这伙计穿的土了吧唧的，说不定有一肚子的学问。这是刘禹锡的一首诗《秋词》，学校里学过的，廖小伟当然会，但他不知道这是联络暗号，于是随口合了一句：“我言秋日胜春朝。”

　　没想到那人一脸惊喜，慢慢靠过来，继续吟道：“晴空一鹤排云上”，语速明显快了许多。

　　“便引诗情到碧霄”。廖小伟合完，看见那人激动的上前握住他的一只手，声音颤抖着说：“三哥，可找到你了！”

　　廖小伟心里不免觉得好笑，但又觉得好玩，心想这伙计神经不会有问题吧？不如逗他一逗。于是也装出很激动的样子紧紧握住那人的手说道：“四弟，你也让我找的好苦啊！”话刚说完，廖小伟像僵住了一般，他发现轮椅旁边已围过来几个人。眼前那人也慢慢缩回手，脸也变得狰狞起来，从背后掏出手枪对着他冷言道：“请吧，三哥！”

　　突然的变故，让廖小伟惊骇不已。他看看一张张得意忘形的脸，觉得这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语无伦次的问：“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济南市防奸处。”随着一声沙哑的回答，一张带着墨镜消瘦的面庞出现在了廖小伟的面前。

　　“这肯定是误会，我是司令部机要秘书廖小伟——”廖小伟急忙做着解释。

　　“你还是三哥！”来人打断了他的话，眼睛死死盯着他，廖小伟感到寒意彻骨。“一个潜伏在我军内部的共党分子。”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此人正是曹政。其实他早就到了，一直坐在门口外面的中型吉普车里没有现身，直到有人通报他已经围住了廖小伟，这才下车来到现场。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圈套，进大门的时候凌月姣就发现了躲在车里的曹政，所以他心生一计故意把廖小伟推到两棵松旁，然后把夫人再引到鸟语花香的月季丛中游完去了。

　　而最紧张和兴奋的莫属彭高达了，他从瞄准镜里终于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当看到曹政停在廖小伟面前时，瞄准镜里的十字花已经牢牢锁定了那颗几乎没有一点肉的头颅。

　　风，静静徜徉。

　　彭高达屏主呼吸，脸部肌肉一紧，果断抠动了扳机。（待续）
　　（文/笔耕）